十月懷胎，一中分娩，四個月後，顧雪慧早產，疼了一天一夜，才是生出了一名才是三斤多重的女嬰，孩子很小，很瘦弱，就連哭起來的都似是貓兒一般，整張小臉都是青的。

杜大夫費盡了不少的心思，才是將這個孩子救活，從小貓兒，養成了一個雖然不是白胖，卻是算是健康的孩子。孩子的名子是顧老爺親自取的，叫顧元妙，小妙兒，很好聽的名子。

小小的孩子，便是知道以後容顏不俗，極像顧雪慧。

一家人都是待這個這個孩子當成了手心裏的寶，自是生下起，這孩子便是活在所有人心尖子之上，就邊小小的顧元濤也是極冬妹妹，有好的東西，必是會先給妹妹，妹妹若是哭了了，他便也會哭了。

顧老爺與顧夫人一直自責，便是因為那一碗打胎藥的原因，所以才是讓顧元妙生出來這時，便是身體贏弱，所以，待她更是好，顧老爺自是顧元妙出生了之後，走到哪裏，便是將她抱到了哪裏。

親自的教她說話，教她走路，教她讀書習字。

只是，世間這事，生老病死，永遠都是那般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。

沒有人可以預見自己的生死，自己的別離。

顧老爺也是一樣

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，讓他一病不起，藥石無效，不久之後，便是去了，顧夫人傷痛欲絕，沒有幾日也是跟著走了。

一時間痛失父母，顧雪慧幾欲崩潰，她拉著顧元妙小小的手，同她跪在了陵前，那一雙眼內，自此再也不見天日，她的山倒了，她的天塌了，她將女兒抱在了懷中，也只在看到女兒這張粉嫩的小臉之時，才會生出那麽一絲的光彩。

門緊緊的關著，小元妙跑了過來，她餓要，要娘抱著她吃飯。

“娘……”小元妙軟軟的喊了一聲，可是娘卻是未答她，她扁了一下嘴，也是可憐的吸了吸鼻子，就怕娘不要她了。

“娘，”她再是喊了一聲，然後推開了門，就見顧雪慧手中拿著一根白領綾，已是站在了椅子之上。

“娘……”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。

“娘，抱。”

突然的，顧雪慧哽咽了一聲，她跳下了椅子，緊緊抱著還小的女兒。

她不能去，她不能走，她也不能死，她死了，妙兒怎麽辦，她才多大，她連兩歲都是沒有，當時元濤初到府上之時，也才是兩歲，那般的瘦弱，那般的可憐。她忍心，她就真的忍心將這麽小的女兒獨自一人的留在這個人世，任別人欺淩她，害了她嗎。

她怎麽能這麽做，怎麽能這般殘忍。

顧元妙咬著自己的小手指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一亮，粉嫩的唇兒也是跟著向兩邊一揚，這般柔嫩的花朵兒，離綻放還有很久很久的時間。

“媽媽……”顧元妙拉著蘇媽媽的手搖了搖。

“媽媽，怎麽了，是不是弟弟要出來了？”

蘇媽媽心疼的抱過了顧元妙，她將顧元妙的臉按在了自己的懷中，幾欲泣不成聲。

“媽媽，娘有了弟弟，還會喜歡妙兒嗎？”顧元妙眨了一下眼睛，那一張越加似是顧雪慧的臉，讓蘇媽媽越加的心疼了。

“當然會的，”蘇媽媽的手輕輕的撫過了顧元妙的小臉，“姑娘可是最喜歡我們大姐兒的，我們大姐兒是姑娘的命啊。”

“不好了！”不知道是誰突然而來的聲音。

產房的門被用力的推了開來，“夫人大出血……”

不久之後，產婆抱出了一個血淋淋的孩子出來了，蘇媽媽突生的跪在了地上，天上竟是下起了片片白雪，片片冷人，片片疼人，她嗚咽了一聲，眼淚跟著砸了下來。

顧元妙伸出自己白胖的小手，那一片片白雪落在了她小小的心裏面，只是不知道為什麽，她竟是哭了。小小的臉上，滾落下了一顆又一顆的淚珠，顆顆晶瑩，也是顆顆碎心……

雪慧……

陸安邦猛然的睜開了雙眼，額頭上面出了不少的冷汗，也是沾濕了重衣。

這時一只手上來，擦著他額頭上面的汗水。

陸安邦擡眼望去，就見眼前的人，有一雙似水如霧般的黑眸，如春日間還未融化的暖雪，溫和，更是潤物細無聲，卻又透有些不易看透的淩冽，他的唇色微淡，嘴角自然的向上彎起，極淡的笑意，如芝蘭玉樹，光風霽月，說不出的尊貴雅致，清華無雙……

這是一名年僅十六七歲的少年，身量頎長，如蒼松翠竹，眉目清俊，清風吹來。

“瀾兒？”

陸安邦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，再是靠在了身後的軟枕之上，“我這是……怎麽了？”

“祖父病了，”少年從一邊拿過了一個青瓷細碗，如蘭般的指腹捏起碗沿晃了晃，然後放在了陸安邦的面前。

陸安邦接了過來，一口氣便是將碗中的藥喝了下去，不論多苦。

而後的他的唇角一直都是染著一種苦澀，真是至苦至澀，也是苦了心中，觸疼了，那已經是疼了十餘年的舊傷。

“祖父又是在想祖母了？”少年站了起來，皎月般白色的長袍，步履閑雅，如是俊逸如謫仙一般，眉目溫潤，氣韻高潔。

陸安邦嘆了一聲，都是這麽久的時間過去了，“你祖母都已是去了近四十年餘年了啊，若是她還在世上，那應該有多好？”

少年再是走了過來，將手中的杯子站到了陸安邦的面前，“祖母死時定是最想念祖父的，如今日日與祖父相伴，相信，她也是死而瞑目了，”少年轉過身，便見桌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牌位。

愛妻，顧雪慧之靈位。

或許祖父做了錯事，卻仍是不能否認，他深情了一生。

“讓我看看你祖母，”陸安邦伸出了手。

少年再是站了起來，小心的從桌上捧起了那個牌位。

陸安邦接了過來，輕輕的用自己的袖子擦試著，或許現在做這些有些矯情，人在的時候，什麽也未做，人死的時候，卻是抱著一個牌位，於事無補，卻無人會責怪他。

這麽些年過去了，該恨的恨過了，該怨的也是怨過了，那麽這餘下幾十年的生命，他要過的仍是這種如同燭骨般的悔意與想念，怪不得別人，一切不過就是造化一場。

他們的緣太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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